两年前的暑假,妈妈因工作要出长差两个月去潍坊,因奶奶家有事,我便这一整个假期都待在了乡下姥姥家了。
一
玉华姐是我在刚到姥姥家的第二日相见的。
正值农忙时期,爷爷姥姥都下地干活忙葡萄去了,我在姥姥家做了会儿作业,风扇吹得吱吱歪歪,外面高树上蝉声扰得我心烦意乱,汗珠时不时滴落在作业本上。唉,农村的夏天就是这个滋味,无聊!
我独自走出房门,到院子里捡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木枝(这是因为我担心狗儿太野,用来吓唬的)。我掩上大门,一个人走出家。火辣辣的太阳像给大地浇了一大桶汽油似的,烧得我的额头像要着火似的。就在这时,跟我迎面走来一位小姑娘,又黑又瘦的脸,清澈乌黑的眼睛。不知怎么回事,可能是初来乍到,我有种想要后退,又想要认识她的感觉,可我不晓得该如何才好。正当我踌躇不前时,她却先发话了:“你为什么拿一个木条?”我一愣,对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不知所措,慌忙地挠挠头,鼓着眼珠子十分紧张:“那个,我,我……吓、吓狗用的。”我边笔划边解释着。后来才发现她正搬着一箱子腐烂的葡萄,鞋上沾满了泥巴,额头上有一绺头发被汗水聚在一起,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。这时,一位大叔对她喊:“玉华,快点搬回家去。”“噢”!她说着,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姥姥对门的一家,又回头对我喊:“喂,明天你来找我玩吧!”
二
我们渐渐相熟了。我还知道她十岁,比我那时大一岁,虽然比我大,可个不比我高。她在村里上学,我喊她“玉华姐”,她就亲切地叫我“妹妹”。
每每我们写完作业,便手拉手出去玩。捉蜻蜓、编草蓝、捉蝈蝈、做花环,或扯一把狗尾巴草编兔子,或去打谷场跳房子、踢鸡毛毽子……有时候,也帮大人下地干农活,玉华姐可能干了。要给葡萄套袋,我笨手笨脚,一大会儿了才套了十来个,而玉华姐才一会儿功夫,就套了一小排了,令我佩服不已。
三
妈妈中途回来了一趟,给我带了一只十分好看的竹风筝,蝴蝶状的,色彩鲜丽,做功巧妙,令我爱不释手。我决定明天与玉华姐一起去打谷场放风筝去。
因为是夏天,不怎么好放风筝,我的那只风筝怎么也飞不高,急得我满头大汗,而玉华姐却不怎么着急,拿着风筝线轮,一点一点地拽着。看着我漂亮的风筝怎么也飞不高,很是生气。我想从她手中夺过风筝线轮,谁料,我打了个趔趄,整个人倒在玉华姐身上,她身体本来就瘦弱,哪里经得起我这一压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她和我重重地摔在地上,我毫发未伤,因为我倒时压在了玉华姐身上,可玉华姐身子却触在地面,胳膊被撞破了皮,血慢慢地淌着,腿上裂了个大口子。我着时一愣,风筝呢?我抬头一望,天啊,我的风筝,我心爱的风筝,模糊的只剩下一个点了。风筝被放跑了,我立刻泪如泉涌,玉华姐还在艰难地试图想要站起来。“你赔,呜呜呜,我的风筝,呜……”我一边哭,一边叫。“我……你、你的风筝?啊!风筝线轮呢?”玉华姐如梦初醒地叫着。“呜呜,你赔!”我哭着跑回家,发誓从此再也不理玉华姐了。
四
没有玉华姐的日子,我别扭得很,强制不让自己出门。后来想想,我不也有错么?要是我不和玉华姐抢,她也不会歪倒,风筝也不会飞跑了,再说了,我又把她弄伤了,怎么着都是我错!
终于,数十日之后,我放着胆子,敲响了那扇很久没有敲过的门,十分紧张,敲的音很小,小的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见了。“咯吱—”门开了,玉华姐仿佛又清瘦了些,我忍不住内心的激动,轻轻地叫了声:“玉华……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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